2014年9月23日

我的一門功課 ── 經典閱讀


2003.6.8  /   宜蘭市新生國小  二年級下學期

       在我學會用注音符號來拼音唸字以後,真正的閱讀才開始。一年多以來,百科全書和古今中外的名著慢慢成為我認識自然、吸收科學知識、瞭解世界、理解人類和自己主要的工具。我體驗到,從這種閱讀中獲得的快樂和滿足感,比起看漫畫書、圖畫書來得更有意思。有時候,同學下課找我出去玩,我還會拒絕呢!因為我正享受著手中的一本書,巴不得有時間趕快讀下去。

       爸媽非常重視我的成長,尤其是閱讀,會替我選書,培養我喜歡看書的習慣。爸媽常說我很幸福,想看什麼好書都有得看。爸爸小時候想看《三國演義》、《水滸傳》那些書,還得靠自己勤練技術,用嬴來的彈珠、橡皮筋和尪仔標跟人家借書看。媽媽則是趁跟公公、婆婆到朋友家時,抱著別人家的書躲在角落,頭也不抬的猛看。

       爸爸帶我讀的第一本經典作品是《大森林裡的小木屋》(註二)。那時,我剛學會注音符號拼音,大字都認不了幾個,爸要我朗讀給他聽,好讓我熟練拼音認字。我唸得很吃力,讀的音常常聯想不出是哪個字詞,不瞭解意思,覺得很辛苦。一段日子之後,一方面注音讀熟了、多認了些字,另一方面是被故事深深吸引住,我才真正有了興趣,想讀下去,嚐到閱讀的樂趣。星期六去文化中心圖書館,我還發現漢聲文化公司出版了整套「小木屋」系列的九本書(註二)。我打算利用暑假把沒看過的八本都一一讀完。

       當我讀完第二部經典作品《孤雛淚》(註三),再看第三部《叢林奇談》(註三)時,就讀得很順暢了。除了一些平常沒聽過的詞語之外,我一唸,就懂那句話的意思了,同時也會把它和前面的情節連貫起來想。《乞丐王子》(註三)讀起來,更易如反掌了。之後,爸媽又教我欣賞唐詩,唐詩短短幾句話裡所包含的意思和傳達的意境,就讓人回味無窮。我認識到祖先創造的語言文字是這麼美!背了三十多首。有一次,我倒了杯葡萄汁端上樓,從前面照下來的燈光,把果汁映得鮮紫透紅。我見了,一時雅興大發,順口就吟起「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這首詩。惹得爸媽捧腹大笑,說我興致很雅,有品味,可惜這首詩被我引用得不倫不類。上次寫〈拜師學「笛」〉那篇生活週記時,腦海裡自然浮現出賈島的〈尋隱者不遇〉,就引用了「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這句話。爸爸有些驚訝,說我引得很傳神,大大誇獎了我一番。

       在讀了唐詩之後,我已是二年級了。爸要我開始閱讀《三國演義》和《水滸傳》,說這幾本傳統的歷史章回小說除了故事吸引人之外,文詞語法更是千錘百鍊,要我用心慢慢看、好好學一學。那一陣子,我看得如癡如醉、晨昏顛倒,整天沉浸在這些歷史故事裡。我彷彿穿過了時光隧道,進入那個時代和他們一起生活、一起行動,連平常說話都會有意無意的模仿書中人物的對話,弄得大家啼笑皆非。現在想來,還覺得很有趣。

       經過這一段傳統文學經典作品的洗禮之後,我的語文能力增強許多。爸這次帶我進入閱讀的另一個階段,讓我讀世界各國得到國際或當地兒童文學大獎的翻譯作品。爸說我可以從這些書中瞭解到──在不同的時空環境下,一群和自己年齡相近的孩子怎麼過日子?做些什麼?想些什麼?遭遇過什麼?怎麼去面對他的人生?這半年以來,我一本接一本的讀,算一算已讀了二十本,每一本書都讓我愛不釋手。我有時感動、有時驚嘆、有時憤怒、有時沮喪、有時欣喜、有時同情、有時佩服,有時也會對照書中人物,反省到自己的行為。除了書中的人物之外,我更佩服作者,寫出這麼棒的故事,陪伴我成長。我看這些書的時候,已經可以自己閱讀了,只偶而問爸幾個不懂的成語。但我看完書後,爸會問我這本書寫些什麼?跟我聊一聊。爸媽也很喜歡看這些書,因為這些故事真的很有意思,只要有空,我們三個常常輪著看。這星期,我一口氣讀了三本,還想繼續讀第四本書。爸不贊成我這樣,告訴我以後每週最多讀一本就好了。除了保護視力之外,讓腦袋像腸胃一樣,有機會好好消化、休息一下是很重要的!

       「經典閱讀」是我很特別的一門功課。這將近兩年的閱讀過程,帶給我的是前所未有的快樂,覺得自己很充實、很富足。我有許多有趣的事可做,有很多有趣的問題任我去想像,當然,也有好多有意思的書等著我來讀它,不會覺得日子過得很無聊。我對世界有了更多瞭解,對未來也有了一些打算。 

備註:
一、本文由Bruce口述,爸爸輸入電腦。爸爸指導Bruce一些敘事技巧,刪除無關題旨過於詳盡的敘述和語句中的贅字,修飾一些不貼切的用詞,並銜接好句子,最後訂正標點符號的方式完成的。
二、《大森林裡的小木屋》獲得美國紐伯瑞兒童文學獎,為美國Laura Ingalls Wilder 女士(1867-1957)所著。她從六十五歲開始,十年間寫下九本「小木屋」系列小說。本書為第一本,其他八本依序為《草原上的小木屋》、《農莊男孩》、《在梅溪邊》、《在銀湖岸》、《好長的冬天》、《草原小鎮》、《快樂的金色年代》和《新婚四年》。她的作品被譯成三十多種語言,在世界各地發行。台灣只有英文漢聲出版公司發行了整套中譯本,收錄在漢聲精選世界成長文學「少年姆指文庫」。
三、《孤雛淚》是英國大文豪查理士‧狄更司(1812-1870)所著;《叢林奇談》是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英國文豪吉布林所著;《乞丐王子》是美國大文豪馬克‧吐溫所著。

田野漫遊

2003.6.1  /   宜蘭市新生國小  二年級下學期


       這學期以來,騎腳踏車漫遊田野慢慢變成我們家日常生活中主要的休閒活動了。這一方面是因為我「在家」學習的緣故,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弟弟長大了些,需要更大的活動空間。剛開始,是我在功課告一段落之後,為了活動筋骨,運動一下,就騎著腳踏車到附近遛一遛,解解悶。後來,爸爸用揹架揹起了弟弟,加入我的行列,我們的活動範圍就擴大了,也不只是運動,還增加了許多親近自然和認識鄉土的活動。最後,媽媽也不得不加入了,因為弟弟遛達上了癮,媽媽一下班回來,弟弟就拖著媽媽,要拿揹架往外衝,攔也攔不住。

       北津社區、慶和橋河堤下和龍潭、礁溪、四城間的稻作區是我們常去的地方。北津社區有一條公園化的灌溉水圳,堤岸步道修築得很雅緻,水流清淺。我喜歡在這裡玩水泡腳、撈魚、摸蛤仔。慶和橋下的宜蘭河河濱公園有青翠的草皮、滑梯和小石坑,我喜歡在草坡上埋首世界兒童文學名著,舉頭看看藍天白雲和飛鳥,然後再去溜溜滑梯、堆堆小石子。最近我還發現,每到中午,一群群的金龜子就飛來河堤,在一種會抽穗開花的行道樹上覓食棲息。我抓了十幾隻,帶回家飼養觀察,現在已經產卵了。在龍潭、礁溪、四城間有一望無際的稻田,視野很開闊。騎車穿梭在田間小路上,看著綠油油的稻海一波波的迎風起伏,呼吸著風中清爽的草香,渾身就覺得舒暢無比。我們所經過的地方,不時會有鷺鷥、夜鷺、彩鷸、竹雞和斑鳩從身旁驚起,又在不遠處落下,繼續享用牠田間的美食。我喜歡這種和自然親近的感覺!弟弟每到這裡,也會在爸爸背上雙手亂舞,又蹦又叫的,顯得特別興奮。爸爸在車少的路上把弟弟放下來,弟弟就邊跑、邊叫、邊拍手,樂得跟個小瘋子似的,拔拔草、摸摸花、戳戳螞蟻,什麼都新鮮。我和爸每次都會挑沒走過的路騎一騎,看這條路通到哪裡?會有什麼新奇的發現?我們最遠還騎到了礁溪的山腳下。

       家搬來宜蘭兩年,從二月到五月的這段時間,我總算踏遍所生活的土地,腦海裡已經有了一份地圖,家附近的一景一物都清晰的標記在上面。二月時,田裡才剛插上秧,如今,大部份的稻子都抽穗了,再不久,綠油油的稻田就會變成黃澄澄的一片,要準備收割了。在不知不覺中過了這麼長的時間,回頭一看,才發現變化這麼大。我相信,自己也像稻子一樣,改變了很多。

備註:本文由Bruce口述,爸爸輸入電腦。爸爸指導Bruce一些敘事技巧,刪除無關題旨過於詳盡的敘述和語句中的贅字,修飾一些不貼切的用詞,並銜接好句子,最後訂正標點符號的方式完成的。

我的「大哉問」


2003.5.27  /   宜蘭市新生國小  二年級下學期


       我對什麼東西都很好奇,想知道它為什麼這樣?為什麼那樣?我喜歡看百科之類的書和影片,對大自然認識得愈多,就愈覺得它太神奇奧妙了。我腦中經常會冒出一些像「宇宙萬物是怎麼形成的?」「天上的星星為什麼不會掉下來?」「人從哪裡來?假如人是猿猴演化的,那麼,猿猴又是什麼演化的?而地球上最早的生命又從哪裡來呢?」「為什麼會有食物鏈?」「蝌蚪在水塘裡吃水草就過得好好的,為什麼還要再變成青蛙呢?」之類的問題,讓我想來想去,趕也趕不走。

       我有好多問題,也很愛問問題。對我的問題,爸爸通常會耐心的幫我把問題先弄清楚,教我該從哪裡去想這些問題,最後,還不忘加上一句你想呢?要不,就是說我沒學過這個,也不懂。你去查查某本書,看看有沒有?也讓我知道一下。但是,如果我閒扯淡,儘問些不用大腦的問題,爸可就一點耐性也沒啦!跟媽媽問問題不一樣。媽媽會把她所知道的、猜測的、聽來的,還有聯想到的其他問題都告訴我,聽得我大呼過癮。要是媽媽談興濃,我們就天南地北的聊下去,再也回不到原先的話題了。

       前幾天,有個問題忽然鑽進腦袋,我翻了幾本百科全書,都沒找到答案。媽媽回來後,我就問媽媽心臟的能量從哪裡來?是什麼東西控制它,讓它規律的跳動?媽媽邊想邊說你問得很好,真是大哉問我問什麼是大哉問媽媽說是稱讚你肯用腦筋去想根本的問題。這句話是從《論語》裡出來的。有一位叫林放的魯國人向孔子請教行為規範背後的根本意義是什麼時,孔子聽了,大加讚賞,說他問得真好!抓到問題的核心了。媽媽這次有點反常,沒多說什麼,似乎若有所思,然後告訴我,她明天到學校會去幫我問。

       第二天,媽媽回來說,她問了好多位生命所的教授和當醫生的研究生,只瞭解到心臟的某些部位有「節律點」,像是神經中樞一樣發號司令,控制心臟的律動。其他的,就不知道了。我心想:那「節律點」又受什麼東西控制呢?這個答案並沒有揭開讓心臟律動的根本奧秘。

       或許,這個問題目前還沒有解答,我只能把它留在心裡,憑想像去探索了。 

備註:本文由Bruce口述,爸爸輸入電腦。爸爸指導Bruce一些敘事技巧,刪除無關題旨過於詳盡的敘述和語句中的贅字,修飾一些不貼切的用詞,並銜接好句子,最後訂正標點符號的方式完成的。

好刺激的一天 ── 射漆彈打野戰


2003.5.17  /   宜蘭市新生國小  二年級下學期


       好幾個禮拜以前,有一晚,媽媽突然神祕兮兮的告訴我,五月七號學校要辦一個漆彈野戰活動。她和教官打商量,讓我跟她一起報了名,不過,教官說還要先找廠商確定有我尺寸的服裝才行。我聽得耳朵都豎了起來,這種機會真是前所未有,做夢都沒想到!當晚,我躺在床上很難入睡,既興奮又緊張,滿腦子漆彈四射的畫面,同時,也很耽憂滿心的期望到最後落空了。

       翌日,媽媽傳回了好消息,服裝的問題解決了。現在就剩爸爸這一關了!爸考慮了好多天,終於首肯。不過,要求我這段期間要更有自制力,按部就班的把該做的事做好。

       射漆彈的前一天,我拖拖拉拉的沒把功課做好,人也睏得直打瞌睡。爸要我上床睡覺,明天別去了!我聽了,難過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我下樓洗臉、刷牙,上床躺了幾分鐘後,又跑上樓跟爸說我要把功課做完!爸遲疑了一會兒,說去睡覺!明天讓你去。我半信半疑的轉身下樓時,爸又說你自己要好好反省!我很羞愧,心想,明天回來一定要趕快把功課做完。我也很感激爸不忍心讓我痛失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像隻快樂的小蚱蜢,一路又跳又蹦的和媽媽一起出門去佛光大學。射漆彈打野戰中午才開始,我興奮的等待著。讀了一會兒《狒狒王》,又滿山遍野的去找昆蟲,一個上午不知不覺的就過去了。

       集合的哨音響起,期待的這一刻終於來臨。我和媽媽都穿好了迷彩裝,看起來神氣極了。我很專心的聽教練講解安全須知和遊戲規則。教練把我們四十個人編成兩組,每組再分成兩軍來對抗;一組進場打野戰時,另一組就在靶場射固定靶。教練還特別規定大家不能射我,因為我是「娃娃兵」,但是,也限制我不能去奪旗。等我們穿戴好頭盔、面罩、手套,拿起長槍和一百發漆彈走入戰場時,好戲就開鑼了!

       剛開始,我一看到目標,就一陣掃射。緊跟在後面把我當掩體的媽媽提醒我子彈很快就會射完的,我立刻改成一發一發的射擊。當我打中敵人,漆彈在他頭盔上開花時,心裡一陣興奮。忽然,我聽到媽媽叫了一聲啊……我中彈了!回頭看見媽媽倉惶的逃竄,狼狽的衝向拱門,準備摸一下起死回生的拱門後,重返戰場。在等待媽媽時,我更加奮勇作戰,射中七個敵軍,替媽媽報了仇。野戰進入尾聲,雙方開始掩護沒中過彈的隊友去奪旗了,槍彈四射,氣氛愈來愈熱烈。這時候,我背上突然感到一陣刺痛,中彈了!我終於中彈了!最後,雙方都奪到了旗子,要清點每人身上的彈痕來分勝負。結果,我們這一隊輸了五分,差一彈就打成平手。

       回家時,我仍然抑不住興奮,和媽媽一路細數精彩的過程。到家後,又兜在爸身邊,興高采烈的說個沒完。我脫下衣服,照著鏡子仔細察看背上的彈痕。大小像個瓶蓋,外圈紅,中間腫起來,有點淤青,摸上去還會有些刺痛。我很得意的欣賞著這個彈痕,邊看邊笑,這種「痛快」的感覺真是筆墨難以形容。心想,下次到學校,一定要讓它亮亮相,跟同學炫耀一番。媽媽全身找到五顆完整清晰的彈痕,還沒算上因為射程遠沒傷到皮肉的彈痕,可見她當時有多慘!

       其實,我一直很納悶,不知道是誰射中了我?晚上做完功課後,我回想「戰場」上發生的一切,把心中的疑惑跟爸說。我認為敵軍不可能瞄準我打,因為教練說過不能射我;而我被打中時,背並沒有向著敵軍,絕不可能被誤射到。爸爸開始覺得有趣了,就問媽媽那時在哪裡?」「在最後面……ㄟˊ,對ㄝ!只有媽媽在我背後,一定是她!我一面說,一面想起媽媽張惶失措、亂槍打鳥的樣子,腦子裡靈光一閃。很合理的推測!爸忍不住哈哈大笑的說。我衝下樓去找媽媽理論,聽了我的分析後,連媽媽也笑了。真是「槍子兒不長眼」,更何況是媽媽的槍管射出來的子彈啊!

       那天晚上,我笑著進入夢鄉,還做了個怪夢。夢裡,我在叢林中打獵,拿起弓箭瞄準一隻大鳥射去,箭竟然從大鳥身上彈回來,正中我自己。不知道夢裡這一箭和媽媽那一槍有沒有關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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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愛媽媽 ── 寫在母親節的這一天


2003.5.11  /   宜蘭市新生國小  二年級下學期


       記得三歲那年的聖誕夜,媽媽扮成聖誕老公公和我一起演戲玩,我們玩了一整晚。臨睡前,媽媽說完聖誕老公公的故事,一邊親我,一邊說你是個好孩子,只要誠心祈禱,聖誕老公公聽到了,一定會回應你的!第二天早上醒來,媽媽看著我笑,神秘的告訴我聖誕老公公好像來過了喔!我興奮的跳下床,衝到客廳,果然看見聖誕樹上掛著一隻撐得鼓鼓的紅長襪,就像夢裡曾經見過的那樣,襪子裡塞著我夢寐以求的玩具。當時覺得自己真幸運!不但有媽媽的疼愛,連聖誕老公公都回應了我的祈禱。

       跟媽媽在一起很有趣。媽媽有滿腦子的故事,也有說不完的新鮮事兒,她會像三歲小孩般陪我一起玩,跟我撒驕,跟我瘋,還會帶我去一些爸爸通常不會帶我去的地方,像是到溫泉博物館泡泉游泳、去恐龍博物館看展覽、軍艦岩爬山、上街看電影、逛夜市,甚至到親朋好友那兒喝茶聊天串門子。

       小時候,媽媽在我的印象中總是很溫柔。那時,媽媽在外工作,假日我們才有機會相聚。她整天陪著我,說故事給我聽,很有耐心的跟我玩,問她再多的問題,她也不嫌煩。但是後來,媽媽每天都能回家,跟我生活在一起,我一方面覺得很開心,而另一方面,我也見識到媽媽的壞脾氣。媽媽有時很溫柔,有時就很火爆,像打擺子一樣。不知道是媽媽的脾氣變了?還是我太皮,常惹得她惱火?

       去年聖誕夜,我終於明白了,原來,這些年來爸媽就是我的聖誕老公公。知道真相的當時,我很感激爸媽每年的這一刻,總是設法去滿足我較大的願望。但是,我腦筋裡的聖誕老公公卻一溜煙似的消失了,又讓我覺得好失望。因為,我希望世界上除了爸媽疼愛我之外,還可以多一位聖誕老公公。假使還有聖誕老公公的話,今年聖誕夜我什麼玩具都不要,我會祈求他給我一份特別的禮物──趕快把我變乖一點!

       我愛媽媽,真希望自己能少惹她生氣,也希望媽媽少生點氣,永遠青春美麗又健康。 

備註:本文由Bruce口述,爸爸輸入電腦。爸爸指導Bruce一些敘事技巧,刪除無關題旨過於詳盡的敘述和語句中的贅字,修飾一些不貼切的用詞,並銜接好句子,最後訂正標點符號的方式完成的。

2014年9月22日

「放假」去學校 ── 我「在家學習」的日子


2003.4.27   /  宜蘭市新生國小  二年級下學期


       我的作息跟別人完全不同!別人一個星期到學校五天,在家兩天;我則在家五天,到學校去兩天。我在家不是放假,到學校去,對我來說,反而像假日出門散心、拜訪親朋好友一樣,有一種輕鬆自在的感覺。

       從一年級下學期開始,我就有「在家學習」的經驗。有時候是心情不好,不想去上學;有時候是有些書看得正入迷,想一口氣讀完;有時候是突發奇想,想做些科學實驗;甚至,有時候只是很想要爸帶我去一個遠一點的地方玩。不過,那時最多只有幾天,沒有課表,更沒有功課。我喜歡上學,也喜歡「在家學習」。

       上學期快結束時,我「整個人走了樣」,這是爸的說法,意思就是──我變壞了!寒假過後,到了開學,爸媽看我還沒有穩定下來,決定讓我暫時「在家」學習。這次,爸爸訂了課表,好像準備陪我耗下去。課表上,除了學校的基本課業,還多了一些發展我興趣的課程要學。我早上起床聽完英語,就要寫國語生字詞語,讓我厭煩到極點!一整天心情都不好。而一個多月沒去過學校,失去同伴、朋友的友情,也不能分享彼此許多的新鮮事,更讓我覺得生活很乏味。不過,這段時間倒是常想起自己以前的言行舉止,只覺得很不對勁,卻不知道為什會這樣?變得連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

       有一天,我在7-11看到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跟他媽媽吵著要買東西,媽媽沒答應,這個小男孩竟然動手打他媽媽,還罵媽媽笨蛋!看到這一幕,我很錯愕,覺得丟臉死了,真為他們難過。就在這時候,我突然惺悟過來……覺得自己以前非常羨慕別人有很多各式各樣的玩具,認為爸媽對我很苛,就學人家賴著爸媽吵這個、要那個的行為有點可恥。要是再不回頭,結果就會像那個小男孩一樣,到處丟人現眼,被人看低的。假如爸媽縱容我要什麼有什麼、吵什麼就給什麼的話,豈不害了我,讓我變得跟那個小男孩一樣嗎?

       我變乖了,但過去做了許多傷爸媽心的事,很怕爸媽不再像以前那樣愛我,就特別想跟爸媽撒嬌、親近。其實,這些都是白耽心的。爸媽一樣愛我,心情也不再那麼沉重,還如佛陀一般大發慈悲,讓我每週去學校兩天。

       記得頭一天去上學,我興奮得不得了。看到許久未見的同學與師長,倍覺親切,我霹靂啪啦像連珠炮似的和他們講個沒完,連上課都沒辦法專心下來。放學後,堉甄爸爸帶我們去游泳,更是讓我欣喜若狂。結果,回家才發現,整包帶去的東西不知道丟到哪去了。第二天去上學更慘!我還是定不下心上課,盯著同學的臉一張張的看。放學後,我丟三忘四得更離譜,和逸帆、稚元打完羽毛球,球拍和書包忘了帶回家,竟然沒發現。還是爸爸晚上帶弟弟到校園散步時,意外撿回來的。當然,我免不了要聽爸告誡一番,爸還下了最後通牒,說要減少我上學的權利。

       在我獲准每週去學校兩天之前,爸說要把「在家學習」的課表做一些調整。爸和我討論過幾次,接納了我一些想法,新的課表很快就訂出來了。現在,我每天起床聽完英語後,整個上午都是有趣的科學探索。這兩個星期,我做了蒸汽船和紙彈槍,重新拿起有興趣的自然科學書籍來看,往後還有許多實驗等著我來做。我也不用再寫生字詞語簿了,而是用比較有趣的聽寫和組字造詞遊戲來代替,這是我跟爸特別要求的。

       重新回到學校,我覺得同學都對我特別好,很關心我,大家相處得很融洽,更懂得互相包容了。而「在家學習」也像倒吃甘蔗一樣,漸入佳境。更值得一提的是──當我用新的眼光來看週遭的一切時,感覺就和以前不太一樣了。我真希望其他同學也能有我相同的體驗,我也希望自己一直這樣下去,重新找回以前的自己。

備註:
一、本文由Bruce口述,爸爸輸入電腦。爸爸指導Bruce一些敘事技巧,刪除無關題旨過於詳盡的敘述和語句中的贅字,修飾一些不貼切的用詞,並銜接好句子,最後訂正標點符號的方式完成的。
二、從開學以來,Bruce花了很長的時間斷斷續續的寫〈迷航記〉和〈「在家學習」的日子〉兩篇生活週記,最後決定把這兩個有關聯的主題併做一篇來寫,做一個更完整的成長記錄。

歡樂星期六


2003.4.21   /  宜蘭市新生國小  二年級下學期


       兩個星期前,爸就和堉甄爸爸、冠宇媽媽約好,考完試那個星期六帶我們幾個小蘿蔔頭去羅東運動公園玩一天。我們都很興奮,期待這一天早一點到來,尤其是冠宇,顯得更是迫不及待,生怕爸爸忘了,有幾次遇到爸爸,都說:「我媽媽說可以!」

       星期六下午一點半,我們準時去接早等在家門口的堉甄和冠宇上車。大家都有一份自己的野餐、開水和直排輪,爸媽還為大家另外準備了水果、零食和許多運動器材。車經過宜蘭運動公園時,冠宇以為到了,問爸怎麼不停車,讓大家都覺得很詫異,他的表情也很逗趣。原來,他從沒去過、也不知道羅東運動公園,一直認為今天是來這裡。等羅東運動公園真正進入視線後,冠宇嘰哩哇啦一長串的讚歎,再加上豐富的表情,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今天天氣實在太好了!爸建議我們先玩水,等陽光弱一點時再去溜直排輪,免得汗流多了,太早把體力耗盡。反正晚上八點才回去,可以玩個過癮。我們在兒童戲水區旁的樹蔭下把東西一放好,就趕忙脫下鞋襪,抓著魚網衝進了水裡。那裡有好多魚、蝦,還有更多蝌蚪和小青蛙,我們手忙腳亂的抓得真起勁兒。最後,一個個都免不了滑倒的命運,跌坐在不到半截小腿深的水裡。褲子濕了,我們反而不用再耽心滑倒,手腳更靈活了。我們網到一條大魚,從水洞裡捉到一隻長夾蝦,還抓到好幾十隻蝌蚪和小青蛙。原本在樹蔭下玩耍的弟弟也被我們的喧鬧吸引過來,拖著爸爸到岸邊,硬要跳下水。

       在水裡玩夠了,我們回到爸媽那兒吃點心,在樹蔭下休息一會兒。休息夠了,又拿起飛盤到草坡上玩。在草坡上,我們除了玩飛盤、打滾、抓金龜子,還玩一種自己發明的棒球,爸爸也跟我們一起玩。我們拿網球拍當球棒,用弟弟的五彩玩具球來打,大家輪流投球和揮棒。這麼大的一根棒子,要「揮棒落空」還真不容易,結果,每個人都跑得氣喘吁吁,玩得很開心。

       吃完大西瓜,肚子撐得跑不動了。我看到一棵枝幹長得像隻八爪怪物的大榕樹,很想爬上去玩。我們三個費了好大力氣,才笨手笨腳的爬上樹去,堉甄說她是第一次爬樹。爸爸也靠過來,爬上樹去試試它夠不夠結實。爸告訴我們樹幹很結實,不會斷,還扶我們各自找一個舒服的位子坐下來。等我們習慣了樹枝的彈性,手腳就靈巧多了,像三隻小猴子,不!再加上爸這隻老猴子,在樹上自由自在的爬來盪去。正當我們做白日夢,想有一個樹屋時,誼家一家人突然從眼前冒出來,我們都萬分驚喜,一起玩了一會兒,才依依不捨的道別。

       天快黑了,直排輪沒時間玩了,爸說該吃野餐了,下次有機會再來溜。我們來到湖邊的露天咖啡座,爸媽請我們吃冰淇淋,一邊野餐,一邊欣賞樂手演奏。夜色、燈光、燭火,蟲鳴、蛙唱、音樂,再加上微風、水波和湖中的倒影,這一切,讓我感到既溫馨又優雅。

       真希望時間走慢一點,能停下來!回家的路上,我們依然興致高昂,一首一首的英語歌謠唱個不停,笑個不停。知道快到家了,我們請求爸把車開慢一點。快樂的時光總讓人覺得過得很快,不過,我會在心裡保存很久。

備註:本文由Bruce口述,爸爸輸入電腦。爸爸指導Bruce一些敘事技巧,刪除無關題旨過於詳盡的敘述和語句中的贅字,修飾一些不貼切的用詞,並銜接好句子,最後訂正標點符號的方式完成的。

我好想飛


2003.4.12   /  宜蘭市新生國小  二年級下學期



       昨天下午爸爸帶我到台北ChiBook網路書攤買書。天氣很好,陽光普照。

       我從車上望著窗外北宜公路沿途的景色,山峰連著山峰,深谷隨著曲折的道路時隱時現,兩旁的林木高聳蒼翠。這時候,有一群鳥從林間飛向山谷,我的視線緊跟著牠們移動。看牠們在天空自由的飛翔,我的心啊!也隨著飛上了天空。

       我想像自己是隻獵鷹,在高高的天空盤旋,一會兒俯衝下來捕捉獵物,一會兒飛上陡峭的懸崖頂端,站在那兒威風的俯視大地,一會兒又輕飄飄的滑向溪谷,在亂石激流間戲水玩樂。我覺得很快樂,因為天地是這麼的開闊,可以任我自由自在的遨翔。

       在天空盤旋時,我看到了熟悉的景物──台北的家、公公家、姑姑家、朋友家和現在我宜蘭的家。突然,我看到了孟珩,他正在家門前的空地上用檸檬水泡蟲子。我很想跟他一起玩,就大聲的喊他,可是,他卻當做耳邊風,根本不理我。這時,我忽然注意到自己的身體是隻老鷹,而脖子上卻長著我原來的頭臉,自己都覺得很好笑。難怪孟珩不理我!他怎麼可能聽到老鷹喊他呢?要是真聽到一隻老鷹在喊他,不當場嚇昏才怪!

       我從想像又回到現實,轉頭跟爸說:「我好想飛!」爸一面開車,一面眨眼看了我幾眼,「飛吧!飛吧!儘量飛吧!」爸說著說著,就笑了起來,之後,又接著道:「別忘了告訴我看到什麼了喔?」
  
備註:本文由Bruce口述,爸爸輸入電腦。爸爸指導Bruce一些敘事技巧,刪除無關題旨過於詳盡的敘述和語句中的贅字,修飾一些不貼切的用詞,並銜接好句子,最後訂正標點符號的方式完成的。

我找到了一個寶庫


2003.3.30   /  宜蘭市新生國小  二年級下學期


       三月初回台北探親時,看到電視新聞報導東方出版社打算關門的消息,爸跟我都很緊張,怕以後買不到它出版的許多好書了。於是,急忙趕去東方出版社,看能不能撿到便宜,多買幾本慢慢來讀。結果,大出我們預料,價格和平常沒兩樣。最後,爸決定讓我先挑兩本跨世紀小說精選《山居歲月》和《那一年在奶奶家》來看,其他的就等它關門拍賣時,再來大肆採購吧!

       我對東方出版社有一份特別的感情,因為它出版的《大森林裡的小木屋》不但是我讀的第一本有夠厚的故事書,也是第一本讓我感動得落下淚來的書。後來,爸爸帶我去東部自助旅行八天,還特地跑到台東初鹿牧場,去找〈糖雪〉那篇故事提到用來製糖的槭樹,這讓我更難忘懷了。接下來,我陸陸續續又讀的一些世界各地得到兒童文學獎的好書,加上剛買的《山居歲月》和《那一年在奶奶家》,大都是東方出版社出的書,所以,我對它更加有好感了。

       這些日子以來,我自己的藏書幾乎快讀完了,有時候還拿起媽媽的《古文明七十奇蹟》和《古文明七十謎團》來看。上星期天晚上,爸出門替我選書,竟然空手回來,說找不到什麼好書了。我突然記起許多同學都有借書證,就跟爸說我也很想辦一張去圖書館借書。於是,星期二下午,爸就帶我到文化中心辦了借書證。

       借書證一到手,我有點兒沾沾自喜,很威風的想把閱覽室先巡視一遍。爸和我分頭去找,我這一區快巡完了,還沒看到東方出版社或是其他我比較感興趣的書,原本的興致慢慢淡下來。這時候,爸在另一區朝我招手,從表情上我就猜得到爸有了發現。我迅速繞到爸身邊,朝爸指的方向一看,哇!一本、兩本、三本……二、三十本,不!不止這一櫃,另外兩三櫃也是;不但有東方出版社,還有智茂圖書出版的一整套紐伯瑞兒童文學獎的書,以及其他許多我想看、還沒買來看的書都在這兒呢!這下子,我不用再耽心東方出版社要關門了,還省下了一大筆買書錢呢!

       我拿著各式各樣的書看了又看,最後挑了《五毛錢的願望》、《秘道探險》、《地板下的舊懷錶》和《在遊戲中學數學》四本書,欣喜若狂的拿去給櫃檯的阿姨登記。阿姨看看書、又看看我,笑瞇瞇的問道:「你幾歲啊?唸幾年級了啊?」我回答:「八歲,二年級下學期了!」阿姨露出既驚訝又懷疑的眼神跟我說:「這些書大概是五、六年級的小朋友才會來借的,你看得懂啊?」「他已經讀過好幾本了。」這時,爸搶先替我答了話。阿姨一面登記,一面和身旁的朋友竊竊私語,書交給我時,還投來一個讚賞的眼神,讓我有點不好意思。

       抱著書回家,心裡真是高興,想到還有那麼多書等我再去借,更覺得萬分欣喜。今天,我找到一個寶庫了!

備註:本文由Bruce口述,爸爸輸入電腦。爸爸指導Bruce一些敘事技巧,刪除無關題旨過於詳盡的敘述和語句中的贅字,修飾一些不貼切的用詞,並銜接好句子,最後訂正標點符號的方式完成的。

拜師學「笛」


2003.3.23   /  宜蘭市新生國小  二年級下學期

星期四晚上媽媽回來,說找到老師教你笛子了!我聽了,心想馬上就可以去學笛子了,真是欣喜若狂!
說起學笛子,爸媽還曾經為了究竟學什麼樂器好跟我一起討論過──從打擊樂器談到鋼琴、小提琴、薩克斯風、古箏、揚琴……等,最後決定笛子,除了我有興趣之外,爸爸認為它的「方便」與「高貴不貴」,也是很重要的,可以隨時隨地隨身帶,陪伴我到天涯海角。於是,媽媽就開始四處打聽。一個多星期後,從佛光大學藝術所一位我所景仰的林谷芳老師那兒傳來了好消息,在宜蘭找到老師教我笛子了。這讓我想起賈島〈尋隱者不遇〉詩中的一句話,真是「只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了。
談到我對笛子很感興趣的緣由,說來話可長啦!還住在台北時,假日爸媽常帶我爬大屯山、面天山向天池,半山腰上有戶人家,有位老人邊賣些小吃邊吹洞簫。頭一次看到有人拿著竹棍吹,居然還發出這麼美的聲音,我聽得目瞪口呆,佩服得五體投地。當然,爸媽隨後告訴了我,那根竹棍是「簫」。以後上山,每到這裡,我們都會停下來,歇上好一會兒,想聽聽這位還能扛著瓦斯桶上山的樂觀老人吹簫。搬來宜蘭上小學後,每當想起以往的生活,上山聽老人吹簫的情景,還經常浮現在我腦海裡。去年夏天,爸媽帶我到佛光大學欣賞世界頂尖的笛子大師俞遜發的演奏,真叫我大開眼界,聽得如癡如醉。能用一根竹子吹奏出這麼美妙的音樂,簡直讓我崇拜到極點。從此,我就對笛子著迷了!有一天,我在路邊撿到一根人家丟掉的小竹竿,拿起來隨口一吹,竟然像笛子和簫一樣吹響了。我把它當個寶貝帶回家,沒事就拿出來吹一吹,找樂子。這根小竹竿現在還捨不得丟呢!不久前,公公送了我一支笛子,爸爸也買了一張笛子名家演奏的光牒給我欣賞,再經過那次家庭會議,最後,我會去學笛子,似乎是理所當然的。
星期五晚上,全家陪我去見老師。老師看我還沒開始學,拿起笛子就能吹出聲音,覺得我很棒,我心裡暗自高興。接著,老師向我介紹各種笛子,隨口吹了幾段,我也覺得他很棒。老師建議我從梆笛開始,因為我的年齡,手指還不夠長來吹曲笛。儘老師說,他上課很嚴,我還是很喜歡這位老師。爸媽老師聊了好一會兒,約定好上課時間,我拜師學笛的事就大功告成了。 

備註:本文由Bruce口述,爸爸輸入電腦。爸爸指導Bruce一些敘事技巧,刪除無關題旨過於詳盡的敘述和語句中的贅字,修飾一些不貼切的用詞,並銜接好句子,最後訂正標點符號的方式完成的。

我和弟弟


2003.3.16  /  宜蘭市新生國小  二年級下學期


       我期待已久的弟弟在一年前來到人世。

       只要我一閉上眼,弟弟就會出現在我腦海,他頭靠著我,把臉頰緊緊的貼著我的臉頰,對我很親密。甚至睡夢中,我還耽心弟弟發生危險。昨晚,夢見弟弟掉進海裡,我不會游泳,急得跺腳大哭,結果,我的狗狗「小熊」跳下海,救起了弟弟。險些失去弟弟,嚇得我魂飛魄散,從夢中驚醒。

       有一天,弟弟突然會翻身了,我興奮得不得了,抱著弟弟又轉、又搖、又親的。接下來,弟弟會坐、會爬、會站起來走幾步時,我更得意了。弟弟每學會一個動作,他自己會很高興,常要表演給我們看。看著弟弟興奮的樣子,我恐怕比他還興奮呢!弟弟慢慢的長大,我的一舉一動他常盯著看、跟著學。我想,弟弟一定希望趕快長大,能跟我一塊兒出去玩。其實,我比弟弟更期待他快快長大,因為,多年以來,我多麼渴望有個伴兒,能隨時隨地一起玩啊!我心裡早有打算,等我十八歲時,我要存夠錢,考上駕照,然後買台二手車,帶弟弟四處旅行,一起增廣見聞,探索自然的奧秘。

       弟弟出生以後,爸媽的心力多半花在照顧弟弟上,不像以前可以時時刻刻陪著我。我曾經非常耽心爸媽今後只寵弟弟,不再那樣愛我了。所以,有一段時間我開始對弟弟心生怨恨,甚至想殺了他。直到爸媽察覺我的怨恨後,對我說小時候,爸媽這樣照顧你,元元姐姐對你,也跟你對弟弟一樣有些怨恨。但是,這是因為小嬰兒的生命太脆弱,必須爸媽費比較多的心力照料,才能健康的活下來。我才慢慢的釋懷,對弟弟不再有兇狠的態度。我可以感覺得到弟弟很喜歡我,我也愈來愈喜歡他了,現在,我常和爸媽搶著照顧弟弟呢!我對弟弟的感情很深,有時候,為了哄弟弟,我願意從一樓跑上四樓拿幾片餅干下來。這在平常是絕對辦不到的!因為──我怕鬼。

       弟弟讓我的日子過得充實許多,也豐富了我的生命。記得在還沒有弟弟時,爸爸曾經為了什麼事情跟我說,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很奇特,不但愈用會愈好,而且愈捨得拿出來給人家,就變得愈多。那就是──愛!當時我真的不太懂。自從我開始對弟弟付出了愛,學會怎麼照顧他、跟他玩和逗他開心之後,心裡覺得很快樂。不但弟弟更喜歡我,我也比以前更加喜歡弟弟了。現在,我才真正體會出爸所說的話。 

備註:本文由Bruce口述,爸爸輸入電腦。爸爸指導Bruce一些敘事技巧,刪除無關題旨過於詳盡的敘述和語句中的贅字,修飾一些不貼切的用詞,並銜接好句子,最後訂正標點符號的方式完成的。

《出事的那一天》讀後的感想


2003.3.9  /  宜蘭市新生國小  二年級下學期



       我覺得《出事的那一天》書中那兩個十三、四歲的男孩太鹵莽了!結果,湯尼付出死亡的代價,另一個喬儘管眼淚都哭乾了,卻憋著秘密,不敢說出來,恐懼、耽心、難過、後悔和絕望反覆的啃噬他的心靈,讓他痛不欲生,幾乎要崩潰了。

       湯尼是一個好逞強、有勇無謀,又很愛挑釁的人。什麼無法無天的事都敢做,像是逞英雄從四樓跳下,摔斷一條手臂,偷爸爸的槍向同學示威,險些鬧出人命;喬則是一個心裡想的和實際做的不一樣的人,不能堅持己見,往往不由自主的跟著湯尼走。有一天,喬和湯尼之間有些言語上的衝突,喬原先只是想嚇唬湯尼,因此提議,看誰先游到威米蘭河中的沙洲,誰說的話才是對的。沒想到,不太會游泳的湯尼不服輸,竟然答應了。終於釀出了大災禍!

       喬和湯尼個性差很多,為什麼會經常湊在一起做些討人厭和危險的事情呢?我想,把他們分開來看,湯尼本來就是一個大膽、愛惹麻煩、隨時會闖禍的人,這一生不是意外連連,就是成了惡棍,被警察關進監牢。而喬膽小、喜歡刺激、常做白日夢,這一生除了幻想,做些小冒險找刺激外,恐怕也釀不出什麼大災禍來。但是,喬的鬼點子多,自己不敢做,湯尼正好相反,兩個人湊上了,就愈搞愈大膽,愈玩愈瘋狂。沒有湯尼,喬的鬼點子就無法實驗;少了喬,湯尼就想不到更瘋狂的點子,來証明自己是個如假包換的大英雄了。例如把腳踏車當水上摩托車騎進海裡,把石頭綁在脖子上,沉下海去看海底奇觀。這些都是喬想出來的,可是,被救生員救上來做人工呼吸的,卻是湯尼。

       湯尼和喬的故事讓我深深的警惕。因為,自己的性格也很鹵莽,若不改一改,說不定哪一天也可能闖出大禍,而交朋友、找玩伴也是要很小心的。 

備註:
一、  《出事的那一天》是美國作家Marion Dane Bauer女士的著作,獲得美國1986年出版者週刊年度最佳童書獎及1987年紐伯瑞兒童文學銀牌獎。中譯本由東方出版社出版。
二、  本文由Bruce口述,爸爸輸入電腦。爸爸指導Bruce一些敘事技巧,刪除無關題旨過於詳盡的敘述和語句中的贅字,修飾一些不貼切的用詞,並銜接好句子,最後訂正標點符號的方式完成的。

石門半日遊


2003.3.3   /  宜蘭市新生國小  二年級下學期


       家搬來宜蘭將近兩年了,每次回台北,總是在親戚間打轉,小時候常去的石門老梅海灘,就一直沒機會舊地重遊了。老梅海灘有我許多美好的回憶,這次,特別央求爸媽晚一天回宜蘭,讓爸帶我到老梅玩一玩。

       星期一一早,爸就開車帶我沿淡金公路往石門出發了。到了老梅,爸並沒有彎進去,又往前開了一段路。我正納悶爸是不是開過了頭,車就在石門洞停下來。原來,爸臨時決定先帶我來這兒找寄居蟹。因為,星期六來台北途中,我在濱海公路的磯釣場找了半天,一隻都沒有發現,爸顯然看出我有些失望。

       石門洞周邊的景觀跟以前有很大的不同,岸邊多了步道和一些涼亭。我和爸先在洞前堆積的一大片貝殼中搜尋寄居蟹的蹤跡,竟然一隻也沒找到。之後,我們就一前一後的沿著海邊步道走下去。

       我半路停下來,在小沙灘上踩著潮水玩。等在前方小橋上的爸,注意到橋下水流清淺的岩床上,黏著許多黑黑的、像小海螺一樣的東西,觀察了一會兒,爸幾乎可以肯定那是寄居蟹了。於是朝我高喊,催我趕快過去。我猜爸一定有了重大發現,連忙拔腿衝上橋去。

       我從橋上探頭下望,果然看到長滿海藻的岩床上有許多小海螺。我就尋路下橋,小心翼翼的走進岩床的淺坑,伸手抓起一隻一看,哇!真的是寄居蟹耶!我興奮的大叫一聲。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多寄居蟹,樂得心花怒放。於是,七手八腳,東摸西撿的抓了一大堆。直到爸催我到老梅海灘去,我才意猶未盡的停下來。

       老梅海灘沒什麼改變。我和爸走在熟悉的海灘上,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的親切。小時候在海灘上玩的情景,一幕幕的映在腦海裡,好像我正躺在沙灘上,天上飄來一條溫柔的被單朝我身上蓋,讓我舒服得想沉睡個好幾千年。我在岸邊岩床的淺水坑中撈魚、捉蝦、抓小螃蟹,享受無拘無束的悠哉。天氣真是暖和!沒多久,我就再也忍不住,全身泡進了水裡,想盡情的玩個夠。

       今天,老梅海灘有一群特別的訪客,早我們一步來到,是十幾位喜好攝影、遠從新竹來的叔叔、阿姨,他們正在拍攝潮水輕輕湧上岩床的景象。剛開始,我還不敢靠近,怕妨礙了他們照相。後來,玩得興起,就大膽的走進他們拍攝的岩床上玩起來,什麼也不管了。我看到一位阿姨和叔叔放下相機,跟爸聊起來,還聽到他們說起「在家學習」的事。大概是他們看我星期一沒去上學,反而在海邊自在的玩,覺得很奇怪吧!過沒多久,許多鏡頭開始轉向我,我意外的做了他們的模特兒,還應他們的請求,大方的擺了一些姿勢呢!

       已經中午了,回家的時刻到了,我依依不捨的和爸離開老梅。回家的路上,老梅海灘還在心裡不斷的重現。下一次能再踏上老梅海灘,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備註:本文由Bruce口述,爸爸輸入電腦。爸爸指導Bruce一些敘事技巧,刪除無關題旨過於詳盡的敘述和語句中的贅字,修飾一些不貼切的用詞,並銜接好句子,最後訂正標點符號的方式完成的。

「蟻獅」的接觸


2002.12.1    /  宜蘭市新生國小   二年級上學期 


       上個周末假期回台北探親時,有很多奇特的經驗讓我難以忘懷。我不但和爸爸在陽明山的野外生活了幾天,還在石牌軍艦岩觀察到了「蟻獅」的生活型態。今天我只談蟻獅這件事。

       星期六下午我們一到公公家,碰巧小表舅也來了。小表舅和他同學要去附近的軍艦岩爬山,問我要不要一塊兒去?我當然想去啦!因為這是以前媽媽和翰翬阿姨常帶我來玩的地方。問過爸爸後,我就和小表舅他們出發了。

       爬上了軍艦岩,我們坐在巨岩上欣賞風景,休息一會兒。不久之後,我就忍不住到四處去探險了。在一堆岩石間,我看到一位阿姨蹲在那裡,眼睛對著一支像望遠鏡的東西,專心的看著手中的一把砂子。在好奇心的誘惑下,我走向那位阿姨,想看看她到底在做什麼?阿姨抬起頭跟我招呼說:「快來看!阿姨給你介紹一種叫『蟻獅』的昆蟲,是專門捕食螞蟻的喔!」我興奮的立刻湊上前去。這位阿姨是自然生態保育協會的人,她用來觀察昆蟲的東西,原來是一支三十倍的放大鏡。在放大鏡的聚光燈下,我第一次看到一隻活生生的蟻獅。我的心噗咚噗咚的跳,既興奮又驚奇,這感覺和看百科全書有很大的不同。

       蟻獅的腳上有很多像毛一樣的鉤刺,前腳又扁又平,像兩把大鏟子。阿姨問我蟻獅長得怪不怪?可不可怕?我回答:「不會啊!」阿姨覺得很驚訝,說她以前都不敢看,今天才鼓起勇氣第一次觀察。我告訴阿姨:「我看慣了昆蟲,所以我覺得蟻獅很可愛。」接著,我就在砂礫中尋找其他蟻獅的巢穴,抓了螞蟻丟進去,看蟻獅會不會出來捉螞蟻?第一個巢穴沒有反應,阿姨說:「這隻蟻獅不是死掉了,就是成蟲後飛出去了。」在試第二個巢穴時,剛開始也沒有反應,我以為跟第一個一樣,正打算放棄去試第三個時,巢穴的砂礫突然有了動靜。我兩眼直盯著漏斗型的洞口,緊張得氣都喘不過來。一隻蟻獅鑽到洞口,緊接著用牠那兩把大鏟子揚起一陣飛砂走石。螞蟻掙扎不過,從漏斗型的巢穴滑下洞口,被蟻獅一把抓住拖進了洞裡。可憐的螞蟻就成了蟻獅享用的一頓大餐!

       這時,阿姨說:「天快黑了,該回家了!」我才想起爸要我早一點回來,還要去陽明山露營呢!我們就成群結隊趕快下山了。


備註:本文由Bruce口述,爸爸輸入電腦。爸爸指導Bruce一些敘事技巧,刪除無關題旨過於詳盡的敘述和語句中的贅字,修飾一些不貼切的用詞,並銜接好句子,最後訂正標點符號的方式完成的。

放鞭炮


2002.11.11    /  宜蘭市新生國小   二年級上學期 

從小,我就愛放鞭炮。奶奶在世的時候,每年過年家裡都很熱鬧,爸爸和叔叔、嬸嬸會買好多各式各樣的鞭炮。過年最讓我期待的事,就是吃完年夜飯後,大家一起放鞭炮玩了。
星期四考完國語,我覺得輕鬆多了。放學後興沖沖的跑回家,要爸猜我考幾分?爸猜的分數當然沒有我考的高,我更得意了!腦中也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就大膽的跟爸說:「我好想放鞭炮!」爸先楞了一下,隨後笑著說:「好呀!不下雨的話,晚上帶你去買。」
當晚,爸陪我放了好多仙女棒和沖天炮。天氣有些涼,天上的星星很多,但是很淡,我告訴爸:「你看!北斗七星在那兒呢!」那時,我心裡覺得好歡喜,就像真的過年了一樣。
第二天考完數學,我更高興了。當然,爸又陪我去玩了一次鞭炮,那天,北斗七星還在天上。第三天晚上,我和媽媽帶弟弟去散步,北斗七星依然高高掛在天上。我就把這星期的零用錢又都拿去買了鞭炮,一支接一支高高興興的放著。放完了鞭炮,我很滿足的回家了。
原先,我以為我這麼想放鞭炮,是因為考得好、心情好,現在我覺得好像想奶奶才是真正的原因。我懷念奶奶在世的時候,過年大家一起放鞭炮的歡樂氣氛,也想讓奶奶看到我高興的樣子。 

備註:本文由Bruce口述,爸爸輸入電腦。Bruce原本的敘述較繁瑣平淡,爸指導Bruce用所提到的過年、奶奶、北斗七星和放鞭炮連成主軸,刪除其他太一五一十的敘述,讓主軸更清晰,並用「伏筆」來貫穿首尾。

「田園體驗」的第一天


2002.11.4    /   宜蘭市新生國小   二年級上學期


       我喜歡在大自然的懷抱裡玩,「田園體驗」是爸爸為我做的一個計畫,希望我能玩出好結果。

       星期天下午四點,我們全家前往「市民農園」郭叔叔的菜圃。郭叔叔正在弄有機肥,打過招呼後,郭叔叔說:「這個正好可以教你。」於是,請我把帶來的柚子皮放進廚餘桶裡。我想都沒想,就整袋倒了進去。叔叔連忙說:「不行!不行!你要撕小塊一點兒,菌種才好分解。」我就照辦了。郭叔叔一面灑下菌種把廚餘攪拌均勻,一面跟我解釋有機肥的製作過程。接著,再教我怎麼施肥。我把廚餘分解後的肥水接進水桶,再用水稀釋,幫叔叔澆了一畦菜。剛開始澆菜的時候,我拿瓢子一瓢一瓢的潑下去,濺得自己和叔叔的褲子上都是。叔叔趕緊又示範正確的方法給我看,我就修正了自己原先的方式。真沒想到,連澆水這麼簡單的事都是有方法的!

       澆完菜後,我請求郭叔叔讓我休息一下,下次再繼續做。郭叔叔答應了,我就如籠中鳥解放了似的,飛快跑去找我喜歡的昆蟲了。我在一畦荒廢的菜圃旁,發現一隻螞蟻正和蜘蛛在搏鬥,因為從沒見過這種情形,讓我感到很驚奇。我蹲在那兒靜靜的看著,心想螞蟻可能會獲勝,好一會兒之後,結果什麼事都沒發生!螞蟻和蜘蛛各自找路走開了。這時,天漸漸黑下來,也應該是我回家的時候了。

       回家後,我告訴爸看到螞蟻和蜘蛛搏鬥的這一幕。爸說:「這是這個田園生態系統的一部分。你再慢慢觀察,一定會發現得更多,瞭解這裡整個生態系統。」我雖然不是很明白爸爸的意思,但是我知道,只要我繼續觀察下去,慢慢就會懂的。

備註:本文由Bruce口述,爸爸輸入電腦。爸爸指導Bruce一些敘事技巧,刪除無關題旨過於詳盡的敘述和語句中的贅字,修飾一些不貼切的用詞,並銜接好句子,最後訂正標點符號的方式完成的。


海邊的驚喜

2002.10.23   /   宜蘭市新生國小   二年級上學期


       這個周末假期我們全家回台北探親。爸爸決定走較遠的濱海公路,因為累了還可以找地方下去透透氣。半路上,我覺得有點悶,爸爸就在海邊的一個天然磯釣場把車停下來,帶我下去走一走。

       岩岸上有許多被海水浸蝕出來的小水坑,我在水坑裡發現很多小魚和小螃蟹。我想抓,可是它們很迅速的躲進岩縫裡,怎麼抓也抓不到。這時候,釣魚的叔叔釣上一條小丑魚,我興奮的跑上前去看。釣魚叔叔急忙跟我說:「岸邊很滑,浪又大,很危險!」接著把剛釣上的小丑魚送給我,叫我趕快退回安全地帶。

       我一時找不到袋子或罐子裝,但很想帶回去養,就捏著魚上車。爸爸告訴我:「還是算了吧!應該把它留給下一個有罐子裝的幸運者。」我想也對!就找了一個離岸邊不遠的小水坑放生了。突然,爸在小水坑附近發現一隻小寄居蟹,我簡直高興極了!帶著收穫回到車上,讓它爬在手掌上仔細觀察。我很想親眼看到寄居蟹怎麼換殼,爸說:「它要長大才會換殼。回去參考小百科看它吃什麼?怎麼養?」接著,我又開始想,要拿什麼殼給它換?和爸討論了好久,最後決定下次去海邊時,再去幫它找殼。

       到台北的路上,我再也不會覺得無聊了。

備註:本文由Bruce口述,爸爸輸入電腦。爸爸指導Bruce一些敘事技巧,刪除無關題旨過於詳盡的敘述和語句中的贅字,修飾一些不貼切的用詞,並銜接好句子,最後訂正標點符號的方式完成的。

給 Fred 班導師的一封信

       
       Fred小學畢業上國中了。從某個角度來說, Fred算是十分幸運,從幼稚園到小四,陪伴他學習成長的老師們,都讓Fred感到十分愉悅,Fred多方面的獨特,也頗受老師們欣賞肯定。直到小五換了班導師,一位十分認真、超級負責、超有企圖心,想把各個孩子都打造得品學兼優,不斷超越自己的傳統好老師,Fred總算遇到難逃的小劫了,對單純、快樂、自在的Fred來說,每天生活在壓力、恐懼和痛苦中,簡直是一堵跨不過的障礙。

       我觀察了一學期,除了激勵、疏導,幫助Fred調整適應之外,也同理其感受……終於,我察覺到,有問題、該調整的是老師!於是,寫了下面這封信給班導師,一方面聯繫帶過Fred的老師們,請求協助,一方面非正式的知會學校輔導系統,從旁介入支援。事情總算出現轉機,Fred安然度過這個劫難,也從這個劫難中,看爸爸如何帶領他、陪伴他面對生活中的困境,並用好方法一步步去解決困難……


老師:您好!
       上學期接到您的電話,說要Fred課後留校,輔導他把落後的英文程度趕上時,我心裡真是感動,也滿懷感謝。Fred跟我說過,您講課生動,說話風趣,為了備好課,有時還會熬夜到凌晨。我想,有您這樣一位「認真、盡責、有熱情、肯奉獻,上課又抓得住孩子」的老師,真替Fred慶幸!
       在這段留校課業輔導期間,我發現Fred的挫折感日深。每當問起英文學習狀況,一開始,Fred以「不肯講,只是眼裡噙著淚」來迴避話題;隔了段時日後,性格原本開朗、溫和的他,變得有些暴躁易怒,動輒抱怨、咒罵,甚或摔書包、課本來渲洩心中積累的情緒。任憑我好言開導,似乎都疏解不了。錯愕之餘,我意識到,他面臨的「障礙」恐怕不是我能看到的那麼簡單。既然留校輔導沒產生預期效果,我決定把他領回身邊,一對一地教他,主要的用意是,趕緊讓他從挫折與壓力中解放出來,先弄清楚他的「障礙」是什麼,再看怎麼幫助他突破。在我帶孩子學習「記背」英文時,只要他一感受到壓力,開始抗拒,我就退讓,不勉強,也不逼他,儘管我內心很著急。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走走停停地進行到寒假快要結束。這期間,我趁孩子心情放鬆時,和他聊聊,試著一探究竟,也反覆審視這次經歷,從中省思。當我逐漸看清楚他所面對的情境,同理他的感受時,突然有了領悟。
       您是位十分難得的好老師,正因如此,我才覺得有必要把我的想法真誠地對您說出來。
       Fred在學習本國語文有關的科目時,幾乎讓人感覺不出他有「聽力」障礙,在理解、思考和科普知識面向,其表現尤為超群。這除了天賦資質之外,還有三個主要因素。第一是,學齡前,Fred在專業機構雅文兒童聽語文教基金會接受了一年多「一對一」的「聽能口語訓練」,讓他的手腳有支撐起身軀的些許力量,能在學習的道路上開始爬行;第二是,我引領他建立好閱讀習慣,為他開啟一扇主動學習求知的窗子,從小一到小四,他至少讀過1,500本書。而兩歲起,我每年會帶他做兩次以上的長途自助旅行,參觀各種博物館、生物館、科教館,親炙各地風土人情,用腳閱讀他生活的世界。這對Fred的成長也有一定影響。另外一個因素就是,從幼稚園到四年級陪伴Fred成長的老師們,一直用呵護、肯定和激勵替他建立起良好的「自我形象」,這也是Fred自尊、自重、自信,認為自己「好,還能更好」的內在驅動力。
       學校的課業是基礎學習。以Fred的資質,只要不低於80分,都屬正常學習的範圍,我不耽心、也不在意;若是低於80分,回頭再把不會的弄懂,學習的目的即已達成。我不會、也沒有因為成績、分數打罵過Fred,只要求孩子學習的方法要對,能善用工具,打好根基;回到家儘快完成作業,學業成績能穩定在80分以上就好。我寧願Fred有更多空閒,去發展興趣、深度學習、運動及嬉戲。
       有關孩子英語課程的學習狀況,以往聯絡簿和成績單中,似乎沒有及時提供家長有意義的訊息;若非您關注到了,在還未太晚時提醒我,我也不會知道。這真要謝謝您!我對Fred「英語學習障礙」的領悟是──學齡前,Fred在專業機構接受了一年多的「聽能口語訓練」,幫助他先把語音聽得正確、發得正確,做為學習本國語言的起點。而英語無論是字母、單字發音,以及說話語調,都與本國語言截然不同。Fred在進入學校英語課程前,並未經過「一對一」的「『英語』聽能口語訓練」,做為學習的起點。一堂堂英語課,就在語音聽不正確、發不正確,又缺乏專業協助的無效學習中混過去。直到您注意到他,開始叮緊他,設定一個「對他而言並不合理」的目標,用各種方式督促他努力把程度提昇上去;我當時也誤以為,只要Fred花時間下點兒工夫,不需多久就能追趕上。現在想來,他的惡夢那時才開始!沒有專業的協助,幫他奠定學會英語的基礎,Fred跟本跨不過那道「障礙」。再怎麼逼也逼不出來,而負面效用遠甚正面的「打罵」,就更不用說了。您設定的目標,Fred努力過,但自認根本無力達成;在您的理解則是,他「準備不足、努力不夠」。Fred在漸增的壓力和深深的挫折感中飽受折磨,只好逃避、抗拒,同時憎惡英文、痛恨學英文,並開始遷怒這、遷怒那。
       寒假旅行回來之後的某一天,我突然領悟到Fred的「障礙」是什麼了。於是,把原先與學校同步「背會500個英文單字」的學習目標,調整成沒有壓力的「『英語』聽能口語訓練」。我一面亟力平撫他學英文以來的挫折感,讓他放下壓力;一面從一遍遍聽讀練習中,讓Fred熟悉英文的語音,「先把音聽得正確、發得正確」,做為進入下一階段學習的起點。至於背單字,則不是現階段的教學目標,他能記得多少,就算多少了。幾週斷斷續續的練習過後,Fred抗拒的頻率和程度逐漸下降,讀得愈來愈標準、熟練。有一天,他也覺得自己進步多了,主動告訴我「爸,你教得很好!」我想,這是他從正面的鼓勵、肯定、回饋過程中,拾回一點能學會英文的自信,以及願意重新出發的動力。如今看來,Fred在英語學習上,的確存在相當大的「個別差異」,所幸,家庭能提供他「一對一」的學習需求。至於教學目標和進度,就讓我們自己來設定吧。
       在教室中,老師就像上帝,一言一笑、一舉一動,都牽動著孩子們稚嫩的心靈。在嚐試解開Fred心結的過程,我把從中得到的片斷資訊拼湊起來,設想自己是一位上學期就坐在您班上的學生,來模擬教室中的情境和師生長期的互動。我想,我會有點難過,不只心情,連日子似乎都很不好過。因為,我不是每次考試、每個科目都有把握考到您為全班設定的標準,否則,我會挨打、被處罰;每天回家,我要花很長的時間寫作業,沒達到標準,要挨打、被處罰;常常,我寫完作業,還要再準備好第二天的平時考,沒通過標準,又要挨打、被處罰;我也不是一個十分乖巧聽話、處處能循規蹈矩的孩子,一個衝動、一時失控就會犯錯,當然還是挨打、被處罰。您好像在教室裡精心設下許多機關,準備隨時找機會「電擊」我們一下。剛開始,我總是提心吊膽,繃緊神經,深怕被電到;後來我覺得,儘管我繃緊神經,有時還是難逃「電擊」;最後,我神經繃久了,身心俱疲,被「電」多了,我只想放棄自己,趕快逃離學校。每天一睜開眼睛,我就在上課、考試、寫作業、準備考試、挨打、處罰、耽心挨打和被處罰中打轉,生活能有什麼樂趣?您一考再考,一次次找出我的「不是」,對準我「不好」、「不夠好」的地方,「電」它一下。即便我考了89分,我的價值仍然只剩「沒達到標準的一分」。有一次,我數學考90幾分,結果還是躲不過,因為「這一題你該會,怎麼不會!」,來!再「電」一下。以前,我還覺得自己不錯,也認為自己會更好;現在,我慢慢相信,自己就像您一再用打和處罰明白告訴我的那樣「不好、不夠好」。我的成績在班上至少算是中上,想到那些比我更慘的同學,他們的日子要怎麼過?我還真替他們難過呢!
       看到這裡,您或許感到震撼。怎麼會這樣?真的是這樣嗎?!當然,前段的描述是我設身處地的情境模擬,其中有幾分真實,也有幾分想像。但是,這樣的結局是必然的,有些跡象已經顯現,算是一種警訊吧,它正朝這個方向發展形成中!因此,您必須自問──這種結局是我原先的預期嗎?不然,怎麼會這樣?
       我確信,您是位「認真、盡責、有能力、有熱忱、肯奉獻」的好老師。這個肯定絕對不是恭維,否則,我不會花那麼多心思給您寫這封信。或許,在教育現場近身搏鬥已久,許多干擾容易讓人迷失。那麼,暫時停下腳步,往前審視一下:有哪些教育上基本的原理原則已不自覺的被自己成長經驗型塑的「慣性」窒息了?在教育實踐過程中,那些我曾經熟悉的專業理論和方法是不管用?還是早就把它扔到一邊了?我怎麼看待「教學」和「教育」,以及「老師的角色」?儘管我希望自己教的孩子樣樣都能考到90分以上,但是我能把它當做自我實現的一項重大成就指標嗎?當我在課堂上教孩子「既使用意良善,也不能為了目的而不擇手段」時,是要他記住一個考題,還是把它當做為人處事的普遍原則來教育他?我是否覺得做為一位老師,只要用意良善,對待孩子時可以不受這個普遍原則的拘束?還是認為自己更應該檢視手段的良善與否,實踐這個普遍原則?
       這些,或許值得您停下來審視一下。寫這封信,不是要給您壓力,因為,您是有能力、自我要求又高的老師,有能力教學,有能力帶好班上的孩子,也有能力反省、選擇和自我修正。只要您願意,也可以試著為自己找到一個在教育上更有價值的目標,做為自我實現的成就指標,讓每個不同的孩子都受到您溫暖地照拂,能自尊、自重、自信而愉悅地成長。當然,除了務必摒棄那些負面的管教手段之外,您也可以只是把作業、考試減量,讓孩子有空閒做點其他有益身心的事。
       最後,請您不用花時間和心思回覆我的信,相信過段時日,我自然會從孩子身上讀到您的回覆,那是最直接有力的語言。   敬請
   

Fred  Thomas 2013.3.27